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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2章 獨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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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2獨發

“啊......?”雲昭睜圓了眼睛, 似是對這話從褚瀾川口中說出來還挺不可置信。

畢竟男人現在這幅放軟了姿態讓人哄的態度,她還是頭一次見。

不過小姑娘沒什麽哄人的經驗, 跟他幹瞪眼半天,最後赧然伸出雙臂,湊近他肩膀, 俯身後進行了一個很輕的擁抱,五指還像模像樣輕拍著他的脊背。

像在哄小孩給人糖吃。

褚瀾川不覺失笑,不吝誇讚:“我們昭昭真會哄人。”

怎麽聽怎麽像在說反話呢?

為了報覆褚瀾川語意裏的陰陽怪氣,加上莫名被挑釁, 雲昭撇了下嘴, 故意在手上使勁兒,就著男人寬闊的脊背下了掌。

嘶......別說,小姑娘下手還挺狠。

見褚瀾川半天沒緩過神來, 她又心頭一慌, 非常好騙地再次湊了過去, 關切地問道:“哥哥你沒事吧?”

他努力繃著神色,擡眸跟她對視:“哥哥覺得自己可能有點事。”

“疼?”

“有點吧。”他語氣淡淡,看樣子說話的興致不大高。

小姑娘這回是真真切切地在安撫他了。

可空氣裏躁/意沒散,雲昭摸的毫無章法,可就是輕而易舉地勾起了某種蟄伏已久的想法。

不會吧......褚瀾川自知定力不差, 今天怕是吃錯藥了, 念頭在胸腔中堆積成溝壑,一點一點侵蝕著理智。

為了避免某種尷尬,他果斷選擇及時止損。

他繼而挑起眉峰, 說的理所當然:“哥哥想抽根煙了。”

“不行。”雲昭一反常態,態度強硬:“不是剛才才抽過一根嗎?你腳腕還有傷口,吸煙吸多了對身體不好。”

......

行,自家小姑娘的說教還挺有板有眼,他就那麽本本分分地聽著,也不反駁。

很合時宜的,雲昭的肚子咕咕叫了聲,到底面皮薄,又是在褚瀾川面前,她的眼睫在短暫的幾秒內就忽閃忽閃的,拼命掩飾自己的窘迫。

其實也真不怪她,在婚宴這種場合,明眼人都是來湊個熱鬧,桌上的飯菜根本沒動多少,她也就吃了個墊肚子的份量,從早上到晚上也該餓了。

男人輕哂一聲,手心輕貼她額頭,接著用手指不輕不重地彈了下:“還說不餓呢?吃飯去,哥哥請客。”

呵,沒想到自己剛才的那一掌還能有睚眥必報的後續。

悶騷的老男人:)

眼見著夏天太陽西曬,褚瀾川出門時特意拿了一頂鴨舌帽。

一開始本來是安安分分戴在他頭頂的,可見小姑娘每走幾步路就要瞇眼,他就二話沒說把黑色鴨舌帽揭下,毫不拖泥帶水地扣在了少女細軟的發絲上。

刺目的夕陽陽光突然不見,她擡手正了下鴨舌帽,看見褚瀾川正在幾步之遙的地方等自己。

這樣的場景和曾經輾轉的夢境重合,不再是虛無,不再是幻境,她能和他並肩走接下來長長的一段路。

那些風雨荊棘,未來坎坷,她都不怕,只要他身邊是她就好。

她跟著褚瀾川走到了一家烤肉店門口,男人投來詢問的目光:“吃烤肉行嗎?”

饑腸轆轆的雲昭已經沒有猶豫的餘地,應聲的很迅速:“好。”

褚瀾川之所以會選擇這家烤肉店,是因為老板與他們家是舊相識。

這家烤肉店地理位置有些偏僻,但前來的顧客可不少,還未到飯點人群就占了大半桌子。

店內的裝潢偏溫馨風,到處都是明朗的木黃色,偶有綠植點綴,墻壁上還掛了很多老板和其他人的合照,走到服務臺的這條路就像陳設的長廊,讓人心情放松了不少。

褚瀾川嫻熟地來到前臺,點頭問好:“梁叔。”

褚恒之前跟他是過命的兄弟交情,兩人出生入死,什麽槍林/彈雨沒見過。只不過梁叔家裏出了變故,他脫下警服,隱於市井,自營著餐飲的烤肉店,再後來就是聽說了褚恒的事情,身為過來人更是唏噓不已。

梁叔見他來了,趕緊停了手頭忙活的事情,笑臉相待地說:“我們的大忙人瀾川,這麽久不來你梁叔店裏,難不成是怕給我吃垮啊?”

他噙著笑意:“您一貫會打趣。”

褚瀾川著實屬於特別討長輩喜歡的類型,劍眉星目,怎麽看怎麽討喜。

梁叔瞧見了身後的小姑娘才明了過來:“你小子,忙著談戀愛去了啊,叔不怪你了。”

褚瀾川眼含深意地回望了座位上的少女一眼,接話道:“還不是。”

“加把油。”梁叔待人慈祥寬厚,眼下見他來了更是樂呵呵的:“有個香香軟軟的女朋友在身邊多好。”

香香軟軟的女朋友......這個形容詞倒還跟雲昭挺貼切。

等他回到桌上時,小姑娘眼裏的好奇心都遮掩不住了:“你們都說了什麽啊?”

“沒什麽。”褚瀾川若有若無地勾唇,給她遞過去一雙木筷,叮囑說:“先好好吃飯。”

雲昭一臉不信的表情,眼波流轉道:“我都見你回頭看我了。”

“是吧......”他鎮定自若地應對著:“哥哥怕你餓扁了。”

她是氣球嗎?!還能餓扁來著,小姑娘不免暗淬了口褚瀾川胡編亂造的功力。

在五花肉呈上後,褚瀾川在鍋底刷了層油,熟稔用剪子剪下烤肉後開始烤,過程中也少不了用夾子翻面。

為了方便動作,男人的襯衫袖口卷至小臂,露出精瘦的一截。

她真的餓得沒力氣了,全程圍觀完褚瀾川烤完後就負責接收投餵吃吃吃。

都快把整盤肉吃下肚了,小姑娘的好奇心也沒消失,咽下一口肉後還不忘問:“你們剛才是不是在說我的壞話......?”

“真想知道啊?”他笑得漫不經心,桃花眼眼尾瀲灩:“梁叔催我了,要我抓緊找個香香軟軟的女朋友。”

雲昭:“......”

她剛喝下一口果汁,就因為這番言辭猛然被嗆到,連續咳嗽了好幾聲。

平靜自若地接過褚瀾川遞過來的紙巾後,雲昭小心翼翼地試探問:“那哥哥你覺得呢?”

空氣靜默數秒,褚瀾川隨後附和了句:“梁叔說的對。”

瘋狂吃醋的小姑娘又往嘴裏塞了片肥而不膩的烤肉,吃的極其饕餮滿足。

還香香軟軟的女朋友!香香軟軟的五花肉它不香嗎?!

很顯然,直男本人並沒有get到雲昭在吃什麽飛醋,他淡然自若地放下筷子,斂起笑意說:“待會兒陪我去個地方。”

一旦一本正經起來,褚瀾川周身的氣場就會壓低,就像現在,雲昭能即刻感知到他的消沈。

既然都讓褚瀾川請客自己大吃一頓了,雲昭沒多想就同意說:“好。”

坐在車座上,她也不知道褚瀾川要帶自己去的目的地是哪兒,只是心情格外安定地陪著他。

車身疾馳在平坦的公路,接下來蜿蜒的路口越來越荒涼,暮色沈沈,她欣賞著遠方的落日,發絲隨著晚風的吹拂在空氣中調皮地打著卷兒。

難得的靜謐時刻,兩人心有靈犀地保持了無話,也只有跟褚瀾川在一起,她才能做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。

不是什麽東南亞最大毒販的獨生女,不是高考數學單科狀元......她就是雲昭,被褚瀾川無條件寵溺著的雲昭。

等晚風稍歇,褚瀾川拉開車門,目之所及全是一座座莊重的墓碑,從墓園第一層到最頂層,這裏曾經埋葬了許多故事。

他懷裏抱了一捧新鮮的白菊,表情變得格外莊重。

“來,昭昭。”褚瀾川騰出一只手遞到她面前,嗓音如同輕柔的羽毛,揉碎此生情意。

她安心交付,緊緊攥上他五指。

他帶著她走過一層層臺階,每上一層,他都會嚴肅地敬著軍禮,雲昭心知他的軍禮是對著所有九泉之下的烈士。

薄日將退,白晝尚且明朗,可惜這麽美的人世,他們卻再也看不見了......

直到上到最後一層的臺階,他步子微頓,目光直視著那一座只刻了“褚恒”兩個字的墓碑。

那無疑是其中最幹凈的墓碑,不同於其他墓碑上的豐功偉績,這上面連一張照片都沒有,清清白白。

令人扼腕的是,那上面明明能記載他各大掃毒緝毒案的成功行動的,但被那場意外抹殺了。

他把那捧白菊放在了墓冢前,迎著斑駁的陽光雙膝下跪,單手握拳:“老頭子,我今年也沒食言,來看你了。”

以往的褚瀾川每年都是一個人來,他送來一大捧捧花,將那些無可訴諸的話傾訴在墓碑前。

但今年不一樣了。

在他雙膝跪地、搖搖欲墜時,身邊的少女做了他的救命稻草,小姑娘一刻也不肯撒手,讓他不至於太過寂寥。

這樣的畫面在她腦海定格許久,甚至久到也許多年後,她還能想起今天的落日,雙膝下跪卻背脊挺直的男人。

天色將黑時,褚瀾川拍了拍西褲處膝蓋的灰塵,他揮手告別了過往。

那就現在開始吧,沈冤昭雪,還給褚恒一座完整的墓碑。

折返回公寓,褚瀾川重新投入到破譯密碼的工作中,他架起眼鏡時氣質儒雅,修長的指節時而捏筆,時而敲擊鍵盤。

大概印證了那句“認真工作的男人最是迷人”吧。

雲昭偷瞄了幾眼後被褚瀾川抓包後,便學習了坦然自若,她墊著腳從他書架裏抽出本書翻閱,可能男色誘人的原因,她也沒看進去多少。

夜晚九十點,褚瀾川才停下了手頭的工作,他折起眼鏡腿,洋洋灑灑扯松了領口的兩顆紐扣。

他破譯的這幾組數字裏,均是采用九宮格形式,但毒販不乏還有別的碰頭方式,試圖真正打入這層關系網才是最難的。

雲昭快速合上書頁,一雙眸一眨不眨地盯著他:“哥哥要去洗澡嗎?”

褚瀾川邊應聲邊解開了袖口:“嗯,伯母讓你今晚先睡這裏,床讓給你,我睡沙發。”

她今晚要睡褚瀾川睡過的床啊......

他接著把小姑娘帶到了自己的臥室,拉開滑動式的衣櫃,介紹說:“睡衣的話,你隨便從我的襯衫裏面挑一件。”

等褚瀾川說完才反應過來,這場景越說越像跟香香軟軟的女朋友同居的話,他怕是魔怔了。

浴室的水聲淅淅瀝瀝,在警校裏待久了,褚瀾川一般也就沖個戰鬥澡,時間耗費不會很久。

可待在褚瀾川臥室裏的雲昭還渾然不知,她挑挑揀揀,拿著褚瀾川寬大的襯衫往自己身體上比試,發現襯衫尾擺都快長至大腿根了啊......果然男女襯衫的Size相差甚遠。

由於完全沒設防,當褚瀾川進自己房門都下意識敲了下門的時候,雲昭無可避免地有些“做賊”的意味,她手忙腳亂地掛起襯衫,順帶就著跪坐的姿勢捧著那本沒看幾眼的書。

她清了清嗓子:“進。”

褚瀾川見她坐在地上蹙了下眉,再往前走幾步,還發現小姑娘手裏拿著的那本書都是倒著的。

男人黑發簌簌滴水,浴袍被束的松松垮垮,活像水裏剛出來的男妖。

他也不揭穿,順水推舟地關懷道:“怎麽這樣坐著看書?地上涼。”

也不知道哪根神經抽了筋,雲昭頓時接了話:“......因為比較刺.激。”

褚瀾川:“......”

他不疾不徐地用毛巾擦拭著發絲的水珠,淡淡掀起眼皮看她,眼神卻濃重異常:“想試試刺.激的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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